一曲《秭归鸟》,弦歌酹楚魂

08-10 09:52  



“魂兮归来!” 


音浪响起的时候,舞台的灯光还没有完全打亮,身着白色T恤的刀郎静静坐在谱架前,像一盏孤独的风灯,莹莹发着白光。


“弭棹西陵沚,沉歌酹楚魂。”突然,刀郎苍凉浑厚的吟唱传来,灯亮了,人静了,风停了,唯余歌声溯流而上,撞向千年前的秭归山峦。指尖划过琴弦,也拨动了连接屈原的时光之索。


这是8月2日刀郎在宜昌奥体中心体育场发布新歌《秭归鸟》时的一幕,也是近几天始终盘旋在宜昌人特别是秭归人脑海心上久久不能忘怀的一幕。谁也未曾料到,刀郎会为宜昌专门写一首歌,而且深入到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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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刀郎演唱会宜昌站粉丝群 群友


这是个偶然吗?


闭关近二十年,刀郎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沉淀。一经复出,就捧出多首令人耳目一新的经典。而《楚辞》作为浪漫主义文学的源头,其瑰丽的意象与沉郁的情怀,正是刀郎曲词创作最丰厚的土壤,为他注入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秭归,是屈原的故里。早在2300年前,屈子遗风就已融入这片土地的肌理,秭归鸟的传说在三峡云雾里盘旋千年。屈子沉江后,其妹屈幺姑化身为鸟,日夜悲啼,声声“我哥回”,唤漂泊的楚魂归乡。秭归鸟传说中所蕴含的亲缘之唤、家国之守、忠勇之力等主题是刀郎创作最常见的素材,当秭归的地名与“秭归鸟”的传说撞入刀郎的视野,便如钥匙插入锁孔。屈原的故里,恰是楚辞精神的源头;秭归鸟的啼鸣,正是千年来未绝的文化回响。刀郎对楚辞的深情,与秭归承载的历史重量在此交汇,创作的发生,便成了水到渠成的必然。这是一个创作者与一片土地、一种文化精神宿命般地相拥。





秭归鸟的啼声被刀郎揉入旋律,副歌处,锁呐破空而起,伴唱团反复咏叹“魂兮归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恍若屈子行吟泽畔的孤影与现代歌者的声线在江风中重叠,这是刀郎以音符筑起的招魂祭坛。


其实,刀郎与屈原、与《楚辞》的缘分早如藤蔓缠绕。去岁武汉城头,他曾献歌《虞美人·故乡》,以吟诵《九章·哀郢》开篇,以《远游》结句,把屈原“去国怀乡”的流亡之悲转化为当代游子的精神漂泊。此番至宜昌,他离诗魂更近了一步。这是诗人诞生的地方,是秭归鸟腾飞的地方,也是楚魂至死念归的地方,让刀郎倍感亲切。舞台上的刀郎,凝视暗夜深处,也许,他又看见了那个背负沉重往事的自己:半生漂泊流离,独对寒月孤灯。“暮雨来千载,离骚彻夜鸣。”踏歌行吟深情处,刀郎的身影与屈子竟奇迹般地重叠,这样的两个人,一个行吟汨罗,一个流浪西域,却皆在尘世跌撞中淬炼出带血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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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刀郎演唱会武汉站刀郎献歌《虞美人·故乡》  图片来源:湖北日报


刀郎以《秭归鸟》剖白心迹:“我是大江的盼归鸟,我是古老的孩子。”“盼归”点明了主旨,而“古老”表明了心意,他要以歌喉召唤传统文化的回归,用音乐再现民族精魂的风采!但求索之路哪有坦途?当“青竹长出胸膛”的意象随旋律蔓延,西陵峡的浪涛涌进枝叶,千年的风雨皆在胸腔震颤,引起彻骨的疼痛。青竹的美丽与刺穿的痛苦形成“痛并快乐”的体验,这像不像我们每个人在追求目标的道路上,所经历的一切迷惘、徘徊、痛苦、不舍又奋力挣扎前行的模样?这世上的每个人,其实都是秭归鸟,都有自己念念不能舍的“青竹”啊。峡江的夜那么安静,秭归鸟的呼唤响彻三峡云水。“我哥回呦!”这回声里,刀郎的伤痕与屈子的忧思相融,幺姑的坚守与世人的执着契合,都化作了月光下奔腾的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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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丨青竹与“秭归鸟”  图片由AI生成


就像“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听《秭归鸟》的听众,也许都有自己不同的感触。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感激刀郎,感激他选择在诗人的故乡,用动人的音符演绎出最炽烈的传说,用深情的吟唱将屈子沉入湘水的魂魄托起,也用《秭归鸟》告诉我们——


原来招魂的终极意义,是让活着的人找回精神的故乡。


作者简介:向红梅,秭归县图书馆馆长,副研究馆员,秭归县屈原学会秘书长,秭归县第八批部管学术技术带头人。推出屈原文化宣讲短视频16期。刊发屈原文化宣传报道及文章20多篇。刊发《乡村振兴背景下基层图书馆阅读服务与发展路径》《城乡公共阅读空间建设与服务创新探讨》等专业论文5篇。


(来源:秭归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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